他盯着地面,你隐约闻到cpu烧糊的味道。八成是在现编谎话,真就愣头青,连pnb都没有的吗?
你把手伸进床头柜上的冰桶,豁楞豁楞,寒冬腊月,有够冻手的,好像有无数条小鱼在咬你的指头。桶里的冰是你管厨房借的,等了这么久,好歹没化,埋在冰里的那瓶竹叶酿想必已经寒冷彻骨。
阿梅是行动上的巨人,语言上的矮子,琢磨老半天,到底想不出一条他深夜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心一横,抬脚走进房间,还把门锁上了。
你笑了:“怎么,不先开窗吗?”
然后满意地在他脸上看到惶惑的表情。
“你装睡?”
“你说呢?”
事已至此,作为一个变态,他反倒稳住了心态,挤出一个游乐园小丑般的笑容:“你是什么目的?你有录音笔?还是有监控?强奸犯按次数增加刑期?”
你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只是说:“过来坐。”
“我会判几年?”
“让你坐下,没长耳朵?”
你用穿拖鞋的脚踢踢椅子。
气势很容易占了上风。阿梅装相失败,肃着一张脸,乖乖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早上那个天还没聊完。听说你爸去世了?”
“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呈堂证供?”
港剧看多了吧。你吓唬他:“未必,但会变成判决依据。”
他四下瞟瞟,估计在找那根不存在的录音笔
“问你话呢,别开小差。”教训男孩这方面你有经验,四字诀,软硬兼施。“方便了解一下你爸爸的情况吗?”
谁承想,一提这个,大孝子就来气:“有什么好了解的?我们这种人在你眼里不是和蝼蚁一样吗?你要是不裁了他,他也不会喝了酒去河边散步。我也不会……”
他恨声说着,嗓音中似乎藏了另一种情绪。
你一皱眉头。谁裁了谁?
“你爸叫什么名字?”
他说了一个在中老年男性中很常见的名字。
你紧急调取记忆,依稀想起,他是你们公司的前保安,因为上个月旷工太多,老板把他开了,确实是你去通知的——怪不得阿梅会找上你。
“原来如此……那你是什么时候来这上班的?”
阿梅这时候敏锐起来,翻了个白眼:“我来这半年了。不是为了你。”
那就是预谋中包含着巧合喽?
最后的疑惑解开了,你姿态轻松,阿梅却像开了春被装进压缩袋的羽绒服,气场被逐渐抽干,整个人越收越紧。
窗外一定是起风了,月桂树的影子在阿梅身上婆娑着。他喃喃自语:“我还得谢你,哈哈哈,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跟你不一样,你天生高高在上,爱干什么干什么,爱去哪就去哪……你们最干净了,最高贵了,我偏要把你们弄脏,给你们光辉的人生投下污点……嘻嘻,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我也没活头了,死前日个骚的不是很正常……。”
你心里一紧。
“阿梅,你过来。”
他混混沌沌地听话,身子向前探,一下子凑得很近,你脸上的汗毛都被他的呼吸吹动。
然后,以一个伤残的身体,你使出全部的力气,狠狠扇了他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