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蔡琰自暴自弃地想,左右都是要嫁的,虽然是宦官子弟,但是能得到太傅的称赞,学识上应当是不差的,总比那些靠着家族蒙荫晋升,不学无术的王、许子弟要好。
&esp;&esp;阿常是蔡府管家的儿子,因为从小习武,练得一身好本事,被蔡邕专门安派去保护性格“出挑”的蔡琰。
&esp;&esp;他知道自己此行事关蔡琰的终身大事,因此非常重视,到了洛阳就将自己每日所见所闻写信告诉蔡琰。
&esp;&esp;蔡琰展开第一封信,就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写道:“面目有损俊朗。”
&esp;&esp;蔡琰的贴身侍女从小是与蔡琰一块读书的,见状奇道:“怎么又有损又俊朗?难道是半边狰狞,半边英俊?”
&esp;&esp;两人相视而笑,一时无法想象。
&esp;&esp;蔡琰又往下看。
&esp;&esp;——每日丑时起。
&esp;&esp;“丑时起!?”两人惊呼。
&esp;&esp;阿常到了金市的时候,已经是宵禁了,他在曹班所住的肆舍门口晃了一圈,踩个点,就在里弄里找了个避风的墙角,合衣睡觉。
&esp;&esp;谁知人刚刚眯着,就听拐角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给他吓得一激灵,反应过来后,连忙翻身,将身体淹入更黑暗的阴影中,眯着眼睛探头看去。
&esp;&esp;阿常的爹是蔡府的管家,他爹偶尔会给他开小灶,因此他的体格和视力,在同僚中都是最好的,可是即便是他,在这种没有星光的夜晚,也不敢这样独自出门啊。
&esp;&esp;又是一阵令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关门声后,周围再次陷入寂静。
&esp;&esp;阿常的心跳陡然加快起来。
&esp;&esp;隔着一段距离,他看不清那边的情况,只能隐约见到一个模糊的深黑色人影,在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esp;&esp;忽高忽低,左蹦又跳,有时竟然还会腾空飞起!
&esp;&esp;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esp;&esp;这到底是人是鬼?
&esp;&esp;阿常揉揉眼睛。
&esp;&esp;可当他再看过去时,那个黑影却突然不见了!
&esp;&esp;他不由地伸出两只手,趴在地上,往前探出身体,想要再看仔细一些。
&esp;&esp;一阵阴风吹过。
&esp;&esp;黑暗突然笼罩自己。
&esp;&esp;阿常一个激灵,下意识猛地一闭眼,趴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esp;&esp;“怎么睡在路中间?”
&esp;&esp;一个轻飘飘的身影从上方传来。
&esp;&esp;阿常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好在黑暗很好地帮他隐藏了身体的颤栗,只剩下他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esp;&esp;脚步声逐渐远去,他这才长长地送了口气,想要回到墙角,却发现浑身软地没了力气。
&esp;&esp;可就在他挣扎着,往后挪动时,那脚步声突然又从前方传来了!
&esp;&esp;! ! !
&esp;&esp;阿常只能再次趴在地上,这回他连呼噜都忘了打,好在对方并没有在意他,很快又从自己身边跑过去了。
&esp;&esp;那人就这么围着肆舍,一圈一圈地跑,阿常也不敢轻易挪动位置,只能就这样大喇喇地躺在路中间,更深露重的,哪里睡得着?
&esp;&esp;好在没过多久,对方就回到肆舍了。
&esp;&esp;有脚步声,会说话,是人没错了。
&esp;&esp;可是这丑时起绕户五圈又是哪里的习俗? (注释1)
&esp;&esp;除了魇着了,他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esp;&esp;阿常原本是靠着肆舍的院墙的,这么一想,背脊突然发冷,转到了里弄的另一边,终于抵挡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esp;&esp;“主公怎么就结束了。”见曹班这么快回来,阿乔有些慌乱,她还没有备好水和吃食。
&esp;&esp;曹班指指院外笑道:“今日就在院子里跑吧,不要影响别人睡觉。”
&esp;&esp;察举之后有了官职在身,曹班就必须每天去上值了。
&esp;&esp;虽然东观的工作非常轻松,但是身边的人无法随意进出汇报,格物院和凉州田庄的工作又压在她身上,尤其是南边,随着天气转暖,医疗压力陡增,她不得不把华佗等一批年轻的医师调配过去支援,物资也要相应增加,西进的商队目前还没有进账,好在姐姐那边缴获的战利品能够填补一些缺漏。
&esp;&esp;如果不是符柯,她都要忘记被蔡文姬“监视”的事情了。
&esp;&esp;蔡琰和侍女展开最新的一封信,这已经成为蔡琰每日最期待的事情,无他,这位曹郎君实在是,实在是——
&esp;&esp;太诡异了!
&esp;&esp;阿常在信中写道,曹班除了每日东观上值外,回到家中,会奢侈地点灯直到亥时!然后丑时就会起床,绕着院子跑二十圈!回屋又继续点灯,直到卯时上值。
&esp;&esp;正常人会亥时息、丑时起吗?什么家庭条件可以让他一直点灯?可如果家中富裕,为何不给他置宅,而是让他借住在鱼龙混杂的酒肆后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