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中日战斗正酣时的病亡,让外界将所有怀疑的苗头指向作为日本人却照顾他日常起居的母亲,指责声甚嚣尘上,这其中甚至包括了父亲生前友好。
而母亲却什么都不辩解,她将父亲送给她的所有首饰捐赠,兑换成救治抗日伤兵的药品,然后无声无息去了香港。
香港,那是细川美富子——或者婚后改的名字俞梅——给儿女寄来的最后一封信的地址,再之后,音信全无。有人说是香港陷落后,她被家人接回了日本,有人说她死了,也有人说她本就是东洋女间谍,这不过是完成使命罢了。
就连她生长于中国的一双子女,因为尴尬的中日混血身份,也收到了异样的目光。
为此,哥哥想要证明什么似的,越发不要命地驾驶飞机和日本人在空中搏杀,她也加入了一个之前从来没想过的组织。
她始终告诉自己,妈妈不会是那样的。
从骑士铁十字、到二级铁十字勋带,再到左胸的坦克突击章、战伤勋章、东部前线勋章和党卫军长期服役勋章——年轻指挥官正在对俞琬滔滔不绝的讲述它们背后的故事。
诸如闪击波兰里,自己如何用一个装甲团的兵力拿下西里西亚;如何在零下二十度的严寒里指挥坦克势如破竹地干掉苏联伊斯科夫的一个师;又是怎么在列宁格勒差点儿被火炮炸断了手臂…
直到他低头才发现女孩的手还一直停留在领口正中的骑士铁十字上,不但毫无回应,眼睛也毫无聚焦,仿佛还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她竟然走神了,克莱恩尴尬地咳了一声。然而,她似乎还并未听见。
男人皱眉,扶着她肩膀:“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面前女孩才猛然回过神,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惊醒,轻声道“对不起,我刚才…有些走神了。”
女孩继续开始之前的工作,一枚又一枚,从领口、前襟到左胸,细致而妥帖,可她的眼眶却变得越来越红,盈了水光,睫毛也微微颤着,抿着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她是真得想爸爸妈妈了。
日耳曼的女人一向强壮能干,活了三十一年,克莱恩几乎没见过女人哭,这才说了她一句,就动不动要流眼泪。还是说这个年纪的中国女人都是这样子?
“哭什么?”男人有些焦躁,他对如何安慰女人几乎毫无概念。
女孩的眼眶却更红了。
临落荒而逃前,克莱恩回头丢下一句,“今天晚饭我要回家吃。”
看来给她的活太少了,这才导致了工作不认真。
1871年日本取消旧身份制度,将国民分为皇族、华族、士族、平民四等,华族是仅次于皇族的贵族阶层。
明治时期日本贵女的家政课(闺房教育)旨在培养女性成为合格的妻子、母亲和家庭管理者,内容涵盖礼仪、艺术、家务技能和文化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