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说话,因为知道向歆讨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可他自己又实在不在乎自己。
向歆推了一个鸡蛋汉堡到他面前示意他吃:“不是说快记不起它的味道了吗?尝尝,看看是不是记忆中的感觉。”
电视里播到中场休息的广告内容,是每年运动会时班里消耗最多的功能性饮料。
热乎乎的鸡蛋汉堡到酒店时最多是温热,味道依旧是记忆中的味道,只是口感没有刚出锅的好。
向歆夹了一块炸蘑菇,慢悠悠地嚼着,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一口又一口勉强地吞咽下去。
“这两年都没有好好吃饭吗?”她吸了一口“俞岛”,是椰子味浓郁的调酒,继续问:“还是不懂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吗?”
教了你那么久还是没学会吗?
说实话,她本不想把话题搞得这么沉重的。
可是光是看着那张干瘦的脸颊,就让她心头不自觉地涌上一股酸涩,她想应该是心疼的,否则为什么会有想掉眼泪的冲动。
郁晌闻言抬眼看向她泛红的眼角,咽下最后一口肉块,对不起叁个字就脱口而出。
他对道歉是轻车熟路的,从小被冤枉欺负弟弟时要道歉,考试成绩没达到第一时要道歉,没有合作伙伴家的小孩优秀时也要道歉。
于是道歉就成了家常便饭。
可是向歆是最不喜欢听到他说对不起的。
他对不起谁呢?他又哪里对不起她呢?
胸腔被郁气堵得闷闷的,向歆呼吸不顺,重重地吸着鼻子,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顺上一口气,豆大的眼泪就一颗接着一颗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她说。
她没有想教训人的意思,此刻她只是心疼他,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说:“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怎么年纪轻轻就说出这么老气横秋的话?
向歆躲开他探过来的手,倔强地自己擦掉眼泪,可是为什么会越擦越多,导致两只手掌都被泪水濡湿了。
哭腔越来越严重,她颤着嘴唇问他,声音都是抖的:“为什么不能照顾好自己呢?”
视线是模糊的,郁晌不明白眼泪是怎么从小小的眼睛跑到他的眼睛里来的,长睫毛被泪水打湿垂在眼前。
郁晌感觉自己的整个心脏都被人掐住,他起身将向歆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她哄他那样。
砰——砰——
烟花突兀地在夜空中骤然绽放,仿佛争先恐后绽放的金色牡丹。
那光芒瞬间照亮城市上空,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将地板、墙壁映照得一片金黄。
向歆使劲揪着他的衣角,没忍住在接连的烟花声中痛哭出来。耳膜旁满是烟花爆竹燃放的声音,向歆真心感谢这场烟火。
郁晌觉得自己有在慢慢学会怎么爱人了,可小小为什么要在他成年不久后离开他,他跟她学会了许多,还没有都让她享受到呢,她怎么就走掉了。
此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要一张口,他就会道歉,可向歆不愿听见他的道歉。
腰腹处的黑色衣料被向歆的泪水打湿,没有任何空隙地紧贴着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