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附在对方耳畔这么问,音量却足以让围绕着他的众人听个分明。其平板语调中掩也掩不住的担忧与温柔,几乎让众家闺女们瞪凸了杏眼,一口银牙都快咬碎,直想着这是打哪杀出来的程咬金。
整张脸都埋进对方怀里的玦自然不可能察觉到四周那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扎人视线,他只是无意识地揪紧了对方身上质料上等的西装外套,喃喃低语:「我不舒服……」
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紧紧闭着眼,就怕一睁开,一个天旋地转,他会真的难看地呕出来。
此刻,他已经管不着这傢伙跟他有多少新愁旧恨,他只知道:若没这人帮忙撑住他的体重,他是连站也站不起来的—由他发抖着的双膝便可一窥端倪。
他可以感觉到那隻原本在他髮间穿梭的大掌,缓缓覆上了他的后脑杓,将他更往面前的胸膛压……呼息之间尽是男人身上西装布料的熏香气息,还有专属于男人的冷冽香气……他深深吐纳了几口,突觉胸腹间的翻腾减轻不少。
漠然的平板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少了一丝在他耳畔低语时的暖意—是针对着眼前的观众而发:「不好意思,内人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去休息。」
『内人』?谁是这傢伙的内……玦隻分出了一半心神思索这件事,突然就觉得腰间一紧,被男人搀扶着走了两步—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内人』?!!
@#$%&*……他在心中暗干到没力,隻怨自己此刻没那个气力能够为自己的『清白』作辩护。
「流川世侄,他是……?」苍老且带着威仪的嗓音响起,语气中的不悦并不打算掩饰。看来说话的人是有些份量,至少男人的脚步有须臾的停顿。
黑玉般的眼落在怀中人儿的头顶心,脸上迅速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最终,流川只是淡淡地说:「他是……我们流川家唯一承认的媳妇。」
才怪!玦在心里厉声否认,但他似也察觉周遭那陡然高升的敌意,隻静静地埋在男人胸前,没做什么特殊反应。
方才发言的中年男子听闻流川的回答,与在场的其他人俱是一愣,十来双眼睛齐齐落在那头显眼的红色短髮,以及黑髮男子占有慾十足的搂抱及宣言,众人皆心想:真是奇哉怪哉……传言『樱』早在两年前的一场大火中失踪了,且这两年来,也的确未在任何时尚及社交场合见到他的身影。就在企业界的众家千金已经摩拳擦掌地准备抢夺流川集团总裁夫人这位子的此刻,没想到他竟又会突如其来地出现……这人……真是失踪了两年的『樱』吗?
中年男子越想越觉得狐疑,自家的闺女与总裁夫人的宝座失之交臂也让他觉得不甘心—他跨前一步,伸长手臂,目标是那微微抖颤的宽肩。
「没事吧?樱世侄?怎么抖成这样呢~」
探出的大掌眼看着即将搭上对方的肩—流川瞇起眼,眸底掠过一丝不容错认的怒意,正欲动作的手臂却因腰间被人拧了一把而顿住。
红髮男子顺着中年男子的施力半转过身,金眸不闪也不躲地迎上对方犀利的注视。樱唇微勾,他朝对方露出一个虚弱(僵硬?)的微笑。
「真不好意思,池田世伯~」他的日语带着一点生硬,但带着气虚与模糊的声调,巧妙地遮掩了过去。「我……大概是吃坏了肚子,有点……」
语毕,他脸一白,摀着嘴貌似又要干呕了起来,池田荣一被对方大幅度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担心对方真的会吐在自己身上。就这么短短一瞬间,黑髮男子已经再度勾上红髮男子的腰,迈开大步。
「失陪了。」冷冷落下的社交辞令空有表面的礼节,转眼间,两人的身影已隐没在交错的人群中。徒留下面面相觑,垂头丧气的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