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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2 / 2)

桓难是第一个起疑的,他说她怎么最近总是生病。

所以她当天又在跑步时崴了脚,仿佛是在告诉他为什么,他看着白宵急匆匆赶来把因果背在身上,她回头,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不声不响,仿佛她宣告胜利——我拥有母爱啊,而他是失败者。

可是好景不长,因果拙劣的装病和刻意的受伤让白宵再也扮演不下去慈母了,她拽着因果的头发把她一路拖到医院,满大街的人都在围观,有人想上前劝阻,白宵就从包里掏出水果刀来,对着要上前的人就是一顿嚷:“我女儿发烧了!骨折了!我女儿有哮喘啊!我女儿有精神病啊!她得去医院啊!你们懂什么啊!”

因果觉得那时候就该斩断这生来就是被人拽的头发了,可是她好喜欢她的头发,朋友说她的头发又黑又亮,她们喜欢在她的头发上编小辫子。

“她没有哮喘,”医生拿着检查单,看向不知为何一直在发抖的因果,“但是身体有点营养不良,低血糖,其他都没什么问题,注意一下饮食就行。”

因果那天之后又是一个礼拜没来上学。

桓难每次补习班上完回家敲门,都会听到对门的打骂声,有时会碰巧看到因果在他上楼时撞开门,穿着一身被扯得歪七扭八的衣服,被打得青紫的脸和满身的淤伤,跌跌撞撞地逃亡,又会被白宵抓着头发拽回来。他喊着“因果”奔上楼梯,但陈敏已经打开了门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进门。

他趁着陈敏在做饭的时候用她的手机打了110,被陈敏发现了,但没有打他,只是罚他不能吃饭,跪在地上背英语单词。他把膝盖嵌进地板砖,边背边听着警笛作响,白宵与警察的争执声快要响得整栋楼都听得见,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远去。

而就在他以为一切能够安宁下来之时,陈敏的巴掌就来了,她轮流抄起凳子、拖鞋、衣架边打他边撕扯着嗓子说:“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把你妈我送警察局里去啊?!”

他就用手臂挡着脸,把自己缩成那只蜗牛,可是他没有壳,他还有206块骨头,他不是软体动物,他只能自己成为壳。

而白宵也没有远去多久,回来的时候把每栋楼的人都敲了一遍门大骂是不是他们报的警,但是谁也不敢承认,她甚至没有怀疑到桓难,因为他看起来永远那么乖,永远被陈敏牵着鼻子走,倒是怀疑令吾,但他父母一直声称他那天根本没回家,在朋友家疯了一宿。

于是她又把气撒在因果身上,说是不是她自己偷偷报的警,把她脑袋摁在浸满水的水池里逼她自己承认,她不得不承认,她一承认了白宵又变了脸把她抱在怀里,因果把呛进身体里的水全咳了出来,湿漉漉的脸,眼泪混杂其中,但也许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掉眼泪了。

“果果啊、果果,你没了妈妈怎么办啊,你好狠心啊你要把妈妈关起来啊!你知不知道可怕的人有那么多啊,他们都要强奸你啊……只有妈妈是爱你的,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可妈妈真的没有钱给你看病了啊!你不要再装病吓妈妈了好不好啊……”

因果被裹在她怀里,滴答滴答地往下掉。

她好高兴,她好难过。

难过在以后不能再用装病和故意受伤来博得母亲的爱了。

高兴在她还是赢了,哈哈,但他们到底在进行什么比赛?

不知道,不想知道,没有必要知道。

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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